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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安栖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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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雅往着她身上看去,眼神停留在了她的颊间不同寻常的红晕上。
  
  “小夫人,”周嬅跪在了地上,突地磕起了头来。她的发髻间还有些凌乱,沾了些露水还有些柳叶渣子。
  
  沈府的每个院落里摘种的树木都是不同的,合适的树木只会栽在了合适的位置。
  
  “起来,”胡雅瞧了眼西厢房,看着刘奶娘墨青色的身影闪了过去。
  
  “小夫人。”周嬅依旧匐在了地上,白净的双手上留着些细小的抓痕。
  
  张妈顺着她的衣领看去,她的脖颈间留了些红点,分明是与人欢好后留下的,“你;”张妈比胡雅还要紧张几分,“昨夜去了何处,子时落门时也不见回来。”她也没少听别人的风言风语,说周嬅平日里时常和那些小厮府卫调笑着,可别是做出了什么败了南厢房名头的事儿来。
  
  周嬅是个聪明人,胡雅对于她的那些小伎俩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嘴上勾搭也坏不了什么事。
  
  “我宿在了二爷的院里头了,”周嬅哭着说了出来:“奴婢,昨日下午,我也是憋着口气,就想去二爷府中找了交情不错的鸣翠说说,出来的时候时候也不早了,正撞见了二爷醉了酒,就。。。”
  
  她说完,就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张妈听罢,手中的膳托砸在了地上,鱼片粥和小糕点散落开来。
  
  沈二爷和沈四爷算是沈府里的两名浪荡子。只是沈四爷院里头还没有当家主母,没了管教的人,就算真的勾搭上了其他院里的婢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沈二爷院里头可是霸了只母狮,陈刘氏为了沈二爷的事,可是逼死了两个婢女,又在外头教训了好些个二爷的姘头。沈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小。
  
  二爷身旁伺候的都是也老奴,陈刘氏房中的婢女连个夏日里都不敢露了个胳膊脚踝的。
  
  “你就不能给小夫人省省心,”张妈也真是气急了,也是揪起了心来,昨个儿小夫人还为了这丫头得罪了西厢房。
  
  对面还是虎视眈眈着,周嬅又引了个红眼狮,小小的南厢房哪禁受的住两边的夹击。
  
  “张妈,”胡雅看了看时辰,对边的西厢房里已经传来了沈少恬的动静,“将地上的东西理理,一大早的,破罐子看着不大吉利。”
  
  “周嬅,你去屋里先歇着,我没叫你出来,你就莫要出门。”胡雅叹了口气,走进了小屋子里头,换了身衣服。
  
  等到张妈再送上新的饭食时,胡雅才是吃了一小口,外头就吵吵嚷嚷了起来。
  
  陈刘氏领着一大群老奴婢女挤进了南厢房。她来得也是匆忙,那张少了脂粉修饰的脸看着已经是老态横生,再加上一脸的怒色,额角的青筋全迸了出来。
  
  “小嫂嫂,”陈刘氏阴阳怪气地叫道。
  
  胡雅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粥,“二夫人来得好早,可是用过了膳,不介意在南厢房用了早膳?”
  
  陈刘氏瞟了瞟桌面上,果然是多搁了副碗筷。
  
  “不用了,”陈刘氏在了她的屋里看了一通,“周嬅那个贱婢子人呢,来人呀,将她拖了出去往死里打。”




☆、善  诱

  “二夫人,”胡雅叫了出来:“你可别惊动了院里头的大小两位爷,还是坐下来,和和气气的喝上一碗热粥下下火气。”
  
  陈刘氏在了胡雅的提醒下,才想了起来,这会儿可不是在了自家的院中,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
  
  她很是不情愿地坐了下来,拈着个兰花指,她今早行得匆忙,却没有忘记戴上那副金镂指。
  
  “小嫂嫂,也不是姐姐我倚老卖老,下人就得好好管教,那样的贱蹄子昨个儿招惹了我们家二爷,明个还止不准粘上了你院里头的什么人呢。”陈刘氏喝了口粥,再看了眼胡雅桌上的菜式,都是用了小钵小碗装着,绿的嫩韭心儿,黄的蛋瑙子,吃得很是精致。
  
  周嬅那狐骚子陈刘氏也是见过的,胡雅这般的容貌,挑了那么个青葱水灵的人儿跟在了身旁,竟也不愁。
  
  再看看胡雅听了自己的挑拨,也没甚么反应,小口吃着,比起沈三夫人佟氏还要斯文些。陈刘氏心里想着:打虎村还真是个地方,里头出来的人,要么是样貌,要么是仪态,倒也是各有千秋。
  
  “方才二夫人说想将我的陪嫁侍女?”胡雅填饱了肚子,脑也清醒了些,又用茶水漱了漱口。
  
  “小嫂嫂来得晚,还不知道我院的规矩,”粥食有些凉了,少了香鲜味,多了分腥臭味,陈刘氏将细瓷小碗往前一推,玩起了手中的指套来了。
  
  真是让人不安生,沈二夫人一大早就传了沈二爷的贴身小厮,问了他近几日的去向。小厮支吾了几句,被她瞧出了端倪,再一逼问,就将昨夜的那段杨柳底的风月事全都抖了出来。
  
  她想着就是牙痒痒,老不死的,自家院里的勾搭不得,就偷了别人院中的。
  
  “二爷也是这般说的,”胡雅有口无心地问着,沈二爷她也是见过的,看着比老爷年岁轻些,约莫四旬左右,体格看着比沈老爷臃肿了不少,白胖的脸上的皱纹被撑了开去,反倒比陈刘氏看着还年轻些。
  
  沈二爷开了荤,一早就精神着,见事情露了馅,也不及掩着,涎着脸来求陈刘氏,说是要将周嬅讨了回去,收做小妾。
  
  陈刘氏院子里的房可不是那么好腾出来的,陈刘氏冷笑着:“女主内,男主外,沈府的规矩,小嫂嫂果真还是不懂。”
  
  “我书读得少,”胡雅短吁着,“也知道,出嫁从夫,想来二爷院里的事还该是他说了算的。”
  
  “小嫂嫂,”陈刘氏见软磨是行不通了,朝着身后的几位胳膊比胡雅腰身还要粗上几分的老妈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将周嬅抓出来。
  
  “张妈,将门关上,”胡雅话音才落,张妈就手起落下了门闩,将一群恶狗般的老妈子堵在了里头。
  
  张妈先前是沈老爷下头的人,也算是有几分脸面,这帮老妈子也不敢胡乱上前推攘。
  
  陈刘氏猛地将茶碗一摔,瓷碎滚在了地上,直愣愣地跳到了胡雅的脚下。
  
  “二夫人,”胡雅还是满脸稳色,比起张妈的战兢模样,她倒真是显得很是轻巧,“你可是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陈刘氏听得一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她陈刘氏出身商家,从小就摸着算盘子长大,精明细致在了整个沈府都是出了名的,还需要她这么一个小娃娃调教不成。
  
  “二爷的那双女儿倒很是乖巧,只可惜再过了几年,就是要嫁出去了,二夫人身旁,连个说话的人都是没有,说来也是冷清,”胡雅掰着手指,数着陈刘氏的那双女儿的年岁。
  
  离国婚配的早,女十三,男十五,就已经是成人,娶妻生子,分家立业。
  
  陈刘氏停了停,看着眼前那张长得并不出众,却很是年轻的脸,胡雅说话时,带着浅笑,眉角带着的轻松让陈刘氏自怜自艾了起来。
  
  陈刘氏已是四十多了,善妒斗狠的脾气,让她的眼角边上早早生了无数的细纹。她每日绷紧着神经,提防完院里的,又要提防府里的,却依旧挡不住外头的。
  
  “打死了一个周嬅,依旧挡不住无数的扑火飞蛾,”胡雅探出了手来,摸着陈刘氏手中闪着光亮的指甲套,“您这副甲上,可是沾了不少人血星子。”
  
  陈刘氏的牙止不住的碰在了一起,她顺着那双手,瞧着自己手上的那套镂金甲套。这副甲套是她出嫁时,娘家送的嫁礼。娘亲将她送出门时,曾说过,戴上了副不沾阳春水的指壳,就可一世无忧。
  
  新婚那会儿,沈二爷对她也是贴心贴肺,不让她受了丁点委屈,才是几十年的功夫,就如同眼前的那碗凉粥,难以下咽了。
  
  “小嫂嫂好生高明,”陈刘氏站了起来,桌上碗筷撞在了一起,叮叮咚咚,好不热闹,“但人我还是要带走的。”
  
  胡雅见她松了口,再推了一把:“二夫人,我若是你,就将周嬅领回去,好好养着,兴许她肚里这时候已经有了二爷的骨肉。”
  
  张妈忙使着眼色,小夫人当真是昏了脑,怎么又挑了重话来说。陈刘氏听罢,脸色一变,当真是生下了男丁。。。
  
  “当真是生了男丁,依了老爷的直性子来看,二爷能得了沈府不小的家产,”胡雅笑嘻嘻地提醒道。
  
  陈刘氏坐了回来,很是复杂地看着胡雅,“小嫂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锅里头,就只能摆几口碗,多了二爷碗里的,就少了别家碗里的。”她并不相信,胡雅会这般好心,教唆着自己做些不利于沈少恬的事。
  
  “二夫人,”胡雅站起了身来,看着对院传来了沈少恬的声音,“在我们村里,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一窝鸡蛋是不该搁在了一个篮子里的。”
  
  周嬅也好,胡雅也罢,心里这会儿想着的,是怎么在沈府里扎下了根来。两人才是刚舒了芽的嫩苗子,朝着各自的枝头攀去。
  
  沈查子说的并没错,女子是该做株菟丝子,只是缠到了最后,或是菟丝子缺了养分,夭折了,或是宿主被吸光抹净了的。




☆、女人心

  晨间的那一阵喧哗,却在了一碗清粥里平熄了下来。
  
  陈刘氏来得匆忙,走时也是如同一阵风般,拎出门时,恰好看见了刘奶娘跟在了沈少恬的身后,见了自己也不行礼,如同一只翘头母鸡般走了过去,该死的老奴,她心底对周嬅的那份子怨恨已经淡了些‘沈少恬更是两眼朝天,分明不将她这个婶娘放在了眼里。
  
  陈刘氏走了几步,左手处的窗户吱呀一声,一双眼立刻掩在了窗门后头。她装作没瞧见般,在一帮老奴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了“落鹜院。”
  
  偷眼瞧着外头的周嬅此时心里惊着,想起了昨晚沈二爷的一身肥肉,腰间就觉得有些发酸。她坐在了床头,抹起了泪来。哪一家的女子不想自己的郎君生了个倜傥风流相,她周嬅为何就要从了沈家二爷。从她身上下来时,他喘着气,如同老狗般,她觉得有些反胃,同样在了男人的怀里,为何沈查子身上就带着股檀香气。
  
  她寻味着昨天在了自己手上游走过的两双不同的手,脸越来越红。她的身子,从昨日开始已经有些不同了,仿佛不停自己使唤般。
  
  “你出来,”张妈站在了门外,“老爷找你。”南厢房里静悄悄的,胡雅已经去了学堂。
  
  周嬅一路上走得扭捏,脸如同染红了的帕子,拖了好阵子才走到了东厢房。
  
  沈老爷今日出门迟了些,桌案上搁了杯茶水。自打胡雅管了膳间后,他的桌案上的茶水都是温润暖口,冷热适中。
  
  这个小丫头倒是让人很是放心,沈老爷得了学堂那头和张妈的回报,事情处理起来还是懂得轻重急缓的,只可惜,房中的婢女不省心了些。
  
  陈刘氏一帮人呼前拥后的进了“落鹜院,”他又怎会不知,照说二弟院里头的事,自己也不该过问。沈老爷摇了摇头,在了商场官场几十载,到了这把年头反倒是婆妈了起来。
  
  都是那声“阿爸”的错,胡雅的那一句,还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为人爹爹的,是该对了女儿更宠爱些,他也想有个可以含在嘴里,捧在了手心里的乖女儿,只可惜。。。
  
  “老爷,”张妈在外知会了一声,周嬅扭捏着走了进来。东厢房是沈府的重地,她这般没分量的奴婢是不能走近的。
  
  虽然沈二爷胖得有些变了形,但看着轮廓和沈老爷还是依稀有些相似的。周嬅此时的心情,已不是简单的忐忑可以说进的,昨日她还捧着铜盆子希望得到了沈老爷的抬爱,才是一夜,她就承了沈二爷的雨露。
  
  此时的沈老爷比陈刘氏还要阴翳几分。“二爷今个儿,来找我商量了件事,”沈老爷想着二弟的口气。在了生意场上,都不见他这般低声下气。
  
  周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在路上时,她已经探过了张妈的口风。二夫人那边,竟是让胡雅压了下去,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
  
  “我允了他,说是将你调到了他的院里去,”沈老爷的意思,倒不是让周嬅做妾,而是先跟在了沈二爷身旁,做个贴身婢女。
  
  “老爷,”周嬅惊呼了出来,她想不到老爷竟是要将她调过去做婢女。同样是下人,她宁可留在了南厢房。
  
  胡雅做事喜(…提供下载)欢亲力亲为,对了自己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从未使过暗绊子。当真是到了二爷的院子里,陈刘氏还指不准怎么收拾自己。周嬅又是个没主心骨的人,一时半会儿就慌了神,张口结舌着,也不敢应了下来。
  
  “老爷,”张妈在旁说着:“小夫人说了,如是让她房里的人去做主子,享了福那是该的。但如果是当了别人的砧板肉,她说身边只剩了一个故乡的亲人,轻易是不肯放的。”
  
  沈老爷看着一旁的张妈,这么些年来,她可是从没高声说过话,到了南厢房才是几日,倒是开了窍般,胆大了起来。
  
  打虎村的水土还真是蹊跷了,沈老爷也不发话,账房先生跑了进来,嘴里说道:“老爷,二爷院里的人过来支了些银两,说是院中要纳妾,让你松个口。”
  
  “哦,”沈老爷的语气笃听上去有多怪,“倒真是天要下起了红雨来了,陈刘氏竟不哭不闹。”
  
  “来取钱的是二夫人身旁的贴身老妈子,”账房先生刚听了,也是觉得稀罕。
  
  “张妈,早上是怎么一回事,”沈老爷提起了几分兴致。
  
  “二夫人来坐了片刻,和小夫人说了些家常事,”张妈挑着轻巧些的话,避开了些落人口实的话,将南厢房的那场闹剧说了一遍。
  
  “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周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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