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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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不倒的小小茉莉。
小敏——每次进宫探望额娘时,她总是悄悄地跟在自己身后。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可当自己回头时,她便像只猫似的飞快地闪躲起来,又会忍不住用她那双小鹿似的眼睛, '炫' '书' '网' 不停地伸出头来张望。桌上总会摆着自己喜爱的黄山毛峰和金华酥饼;遇到下雨时,屋外总会搁着把碧绿油纸伞;偶尔留宿,床上的被褥也早已更换一新。虽然不能常常见到她,却总觉得背后有双眼在看着自己,总觉得她的气息时刻萦绕在身旁。
“送给你。”小敏一楞,呆呆得看着他手中那束洁白的茉莉花。
“这是我路过御花园时,亲手采的,它虽然不是很艳丽,却很清新、可爱。”胤眩詈诘钠し粼谘艄庀路⒆沤鹜墓饷ⅲ熬拖衲阋谎!�
见小敏迟迟没有反应,胤眩痪蹀限蔚溃骸拔抑皇墙杌ㄏ追穑舨幌不叮吮闶恰!彼底牛偈钟�
小敏醒悟过来,慌张得一把夺过去,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抚弄着花瓣。
“喜欢吗?”胤眩偈毙那榇蠛茫皇褪值难硬唤实馈�
小敏圆溜溜的眸子望着他,用力地点点头。
“那以后就不要总是躲躲藏藏的了,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站在面前看着我。”胤眩Φ溃骸澳训牢艺娴挠心敲纯膳侣穑俊�
小敏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尘芳不见的那个夜晚,胤眩∏煞钪蓟鼐└婕澜济怼⒘昵蓿诙钅镎饫镉猛晖砩牛荡耸卤惆锩ρ罢摇?少即笠桓鲎辖牵乙桓鍪ё俚娜擞制袷且资拢嚼臀薰Φ幕氐匠ご汗吹叫∶舳雷宰诠磐獾奶ń咨希街谎酆熘椎萌绾颂野悖阕吖サ溃骸盎厝ニ桑琶腔峒绦业摹!�
小敏摇摇头,固执的坐在那里。
听尘芳说过,小时候小敏随父母举家北迁,半夜遇到劫匪,熟睡的她却浑然不知,一觉醒来,家人都已倒在血泊中,自己则是被个忠心的老管家压在身下,才幸免遇难。在睡梦中被夺去了父母姐妹的她,看着满目荒夷,再也不能开口了。后来幸得被自己的姑母沈氏收养,初到纳兰府,她昼夜不敢睡觉,每每入睡就会被噩梦惊醒。沈氏无奈,每夜将她抱在怀中,不断在她耳边轻唱童谣,方能睡上一二个时辰。情况直至尘芳的到来,才得以好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一见如故,就像迷途的羔羊重回到母亲的怀抱,小敏在尘芳的怀中竟然能安然入睡。自此两人同桌吃饭,同榻而眠,沈氏曾笑言两人好得就像双生子,形影不离。
“是害怕吗?害怕一觉醒来,再也见不到尘芳了吗?”胤眩挛实馈�
小敏将脸埋在膝间低啜。
“我也曾害怕过,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在睡梦中便被敌人斩去了首级;害怕一觉醒来,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沙场上;害怕自己死在客乡,不能见到额娘的最后一面;害怕自己触怒了皇阿玛,一昔间就会被剥夺所有。第一次与裕皇叔征讨噶尔丹时,我终日惶恐不安,上了战场也心不在焉,结果被敌将自背后劈斩一刀,顿时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四周尸横遍野,秃鹫在空中成群的盘旋,叼食人肉。当时,我想自己死定了,再也见不到父皇、额娘,再也回不了紫禁城了。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人生就要这样霍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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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站起来,走到他身后,轻轻抚摩着他的后背,似乎想抚平那道深及入骨的伤痕。胤眩厣砦兆∷氖郑实溃骸澳憧芍冶饶愦笊鲜嗨辏俊毙∶羟嵝Α!澳憧芍壹抑幸延懈=㈡遥俊毙∶羲湫ψ拧!澳憧芍抑漳暝谕庹髡剑悦δ驯#俊毙∶粜Φ酶叮钢缸约海种赶蚩罩械囊煌涿髟拢詈蟊茸潘男乜凇!槿缭拢楞寰摹�
那一晚,在宫门外,小敏就靠在胤眩募缟铣脸了ィ旖枪易盘鹛鸬男σ狻�
后来曾问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她冥思半日,在纸上写道:因为你很好。又问她哪里好,她想了想又写道:全部都好。当时胤禟整日往长春宫里跑,在尘芳和她眼前晃悠,忍不住将自己与俊美年少的九弟做比较时,她有那么一刻的犹豫,然后写道:从没比过,因为只有你。
她虽然渺小得不起眼,但在她的世界里却只有我的存在,可当我永远失去她的那刻方才明白,其实她才是我的全部。
“离开她吧?”尘芳挡在胤眩拿媲暗溃骸澳母镉械氖遣琶菜⒔〗】悼档呐樱∶裟昙托。共悔朗拢M灰撕Φ揭桓鎏煺嫖扌暗纳倥E舅淙皇频チΡ。簿霾换嵩氯魏我桓錾撕Φ叫∶舻娜恕!�
见尘芳一副沉着冷静的神色与自己谈判,想到她竟然和小敏一般年纪,两人却是天壤之别,胤眩唤Φ溃骸澳敲茨闳衔沂且蛭涣模沤咏号穑俊�
“奴婢知道,您多年来征战沙场,风霜血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血性男儿,您不是一个以玩弄失声少女为乐的纨绔子弟。可是即便您对小敏真的有那么一份怜惜之情,但是你最终能带给她什么?试问堂堂一个皇子能取一个哑女吗?皇上、惠妃娘娘能允许您这样做吗?你的福晋们能容得下她吗?祖宗、家法能容忍得下一个有残缺的皇室女眷吗?”尘芳一字一句皆说中了要害,胤眩牧成嚼丛侥芽础!耙皇钡奶盎锻匆Ш吨丈热恢朗歉龃砦螅筒荒苊髦豢晌G肽肟∶簦灰魏蜗M潜闶嵌运暮谩!�
“我,我会想到办法的。”胤眩聊馈�
“恐怕等不到那一天,小敏便会被除之而后快。这样的事,宫里还少吗?”尘芳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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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长春宫的餐桌上多了道点心,明天整个后宫都会知道,更何况一个皇子看上了的一个宫女呢?”尘芳叹道:“我如今已不知懊悔多少次,为何将小敏带进宫,卷入这是非之地。”
“你说的不无道理,让我再想想吧。”胤眩淘サ馈�
“这种事情应当机立断,拖泥带水只会越陷越深。”尘芳劝道。
“那你呢?”胤眩痪醢媚眨澳闳粲龅秸馐拢湍芸斓墩堵衣槁穑烤湍芎敛涣袅德穑俊�
尘芳略一顿,随即憾然道:“只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自那日起,胤眩拇问鸾ケ渖倭耍词古级龅叫∶簦彩佣患?醋潘窃驹踩蟮牧撑尤战ハ荩扌暗男θ葜鸾ハ牛约盒闹凶懿幻庥兴裤扳辏俏怂俗约海饺说娜吩僖膊荒苡薪患恕�
康熙三十七年的五月,胤眩毓蚧蒎切校毓疟笨谡蚴亍9獯绿嗉撬绽苯尤盟四谑摇8盏矫磐猓惶匠ご汗淖芄芴嗤豕笤谟攵钅锴郧运接铩�
“奴才看着太子殿下闯了进去,知道董鄂格格正和您在储秀宫,所以也就没去打扰太子殿下。”王贵尖声细语。
惠妃捂嘴笑道:“好,这次你可真会审时度势,既抓下了这个把柄,又顺便吹去了我眼中的那粒沙子,真是要重重赏你。
王贵忙磕头谢恩。惠妃又道:“找个机会,把这事透给和嫔。最近皇上老去找这小妖精,她最是藏不住话的——”她猛见胤眩呓疵κ湛冢崮迕餮薜牧成仙凉烤牛婕葱Φ溃骸澳憷戳耍詹患上胨蓝钅锪恕!蹦峭豕笤虺嘶肆讼氯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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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过两日你便知道了。”惠妃得意的笑道,当对上他狐疑的眼神,又道:“你只需知道,额娘一切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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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叹道:“你是长子,又终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却还只是个郡王。可那个一出生便定了名分,自小养尊处优,一呼百应,你拿命打下来的江山,他却唾手可得。额娘每见你身上多一道伤,心里就如剜去了块肉,额娘不甘心啊!为了你,额娘死也甘愿。只是,你日后不要怨额娘便好。”
后来当宫中传出皇太子秽乱宫廷的流言,方才明白额娘的意思,赶到宫中,却已是人去楼空。幽暗空旷的房间里,只见一束压制风干的茉莉花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心头的失落豁然加重。
小敏,原来当我站在树下,将你牢牢接住的那一刻起,我和你的错便已开始。
鹿血
石氏自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回来,感觉腿酸人乏,便想回房歇息。经过前庭的回廊,见太子新纳的妾室裴氏正和个丫鬟说笑着往书房走去,便招手示意她过来。裴氏年芳十六,生得清丽,她见太子妃唤自己,显得有些(炫)畏(书)惧(网),低头过来磕头请安。
石氏看着她滑嫩的俏脸,声色严厉道:“你年纪轻,太子殿下平日里不免会惯纵你些,但是既入了宫,就要懂得礼仪宫纪,大厅广众之下,嬉笑玩闹成何体统。嬷嬷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
裴氏颤颤巍巍道:“妾身不敢,妾身知错了。”
石氏瞄了眼她身后丫鬟手上端着的瓷盅,问道:“那是什么?”
裴氏犹豫了半天方道:“是妾身给太子殿下炖的补品。”
石氏见她突然面红耳赤,心中起疑,上前掀开盅盖一看,裴氏早已吓得全身虚软的坐在地上,却不料石氏道:“这东西凉了就腥了,快点端去吧。”裴氏忙磕头谢恩,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一旁的的尚嬷嬷奇道:“主子,她炖的是什么?您就这样让她端去给太子了。”
石氏冷笑道:“小妮子想是急于求子,去弄了那东西,等着吧,这次有她受得了。”
胤礽正在写奏则,见裴氏走进来,皱眉问道:“这会子过来,有什么事吗?”
裴氏笑道:“知道这几日殿下晚上睡不安稳,我从宫外得了个偏方,便亲手炖了这好东西给您养血安神。”
胤礽见她笑容娇憨,不觉搁下笔,笑道:“是什么好东西?”待裴氏端上掀盖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石氏站在书房外的花荫下,果不然,片刻房内便传来摔碗声及怒喝声,稍顷,两个小太监拖着哭哭啼啼的裴氏出来。那裴氏哪还有刚才的锦衣秀容,髻散发披,襟坠钗落。其中个小太监对在外值事的几个老嬷嬷道:“太子殿下说,裴娘娘触犯了宫规,让你们带回去再好生调教,若有再犯,连你们几个也要一并重罚。”
几个老嬷嬷唬得忙领命,哪还顾及得怜香惜玉,粗鲁地拽着裴氏便往后庭走。石氏冷笑道:“一碗鹿血就值得如此大发雷霆,真不知见到本人时,他是怎么忍的。”随即又对尚嬷嬷道:“走,今日本宫心情好,咱们逛园子去。”
书房内,地面上洒着一滩浅红的水渍,散发着浓郁的腥味,那本以为早就淡忘的痛苦记忆,却一幕幕浮现眼前……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个鬼,一旦人的意志薄弱了,那个鬼便会钻出来,怂恿人干坏事。”尘芳坐在胤礽的腿上,比划着他的胸口道。
“噢,是吗?”胤礽抚着她细致的脸庞,眼瞳逐渐转为深褐,笑道:“那我心里的鬼一定快钻出来了。”
尘芳脸一红,从他的怀里跳起来,啐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胤礽自身后搂住她的纤腰,下颌搁在她的头顶道:“是啊,都不是好东西。可我心里的那只鬼只想着你。梅儿长大了,我的梅儿是个大姑娘了。”
尘芳娇嗔道:“是你的总是你的,跑不掉的。”
胤礽将她紧紧地勒在身前,“梅儿,我绝不会让你跑掉的。”
可是一切,似乎说得太早了。
自慈宁宫里出来,胤礽举目望着重叠云绕的宫宇楼阁,脚一软,一旁的太监忙搀扶住他,焦急地问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慌得众随从一迭声的传太医。
“没事。让我自己走走。”他摆手,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皇宫中闲逛。不知过了多久,忽见天边晚霞,才发觉竟已走了两个时辰。正待回宫,忽听到拐角居心亭内有人在说话。那居心亭邻水而盖,三面皆是雕镂窗户,他站在亭外本欲要走,却听到‘董鄂’两字停下了脚步。
只听道:“你是不是喜欢董鄂家那丫头?那夜,将你和她从井里一起拉上来,我就知道不对劲了。”
又有一个人说话:“那又怎样,难道我就不能喜欢她吗?”
“可是,你也知道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你争不过的。”
那人随即冷笑道:“你也听到了,她嫁不过去的。等她到年纪参加选秀,我就去求额娘讨了她。”
胤礽在外面听出了是九弟和十弟的声音,心中吃惊,接着想道:“是了,梅儿是那般出色,喜欢她的自然大有人在。我已经答应了太后不娶她,那么她自然会被许配给其他人。”
一旦想到尘芳会成为他人的妻子,心头如被厉电劈中,呆站在原地。
“太子殿下,酒来了。”太监将一壶酒放到雨石桌台上,又不放心回头道:“殿下,这鹿血酒性重,奴才替您去传位娘娘过来吧。不知您想找哪位娘娘?”
“你先下去。有事我再传你。”胤礽自斟了杯,看着杯中腥红的液面,双目一闭,一饮而尽。腥味滑喉而过,他苦笑了声,将酒盏向一旁的石阶狠狠砸去,拿起酒壶猛灌。酒水如泉而下涌入嘴内,丹田处也随之升起一团火焰。
在远处守候的太监和宫女,见太子殿下满脸涨得紫红,踉踉跄跄地向西宫走去,忙欲上前跟随。
“别跟着我!”胤礽回头吼道:“谁跟着我,我就打断他的腿!”
星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