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年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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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的孔雀城中,依旧如常。除了官员有些动荡外,住在雪阁里的大家都是很和谐的。扣掉镇日忙里忙外的周宁彧,阿楚也已经很多次在夜里看见子由偷偷摸摸地进出雪阁。
她还在疑惑,跟着周宁彧的人怎么就成了贺兰渠的心腹呢?阿月又是不是知道呢?蹙着眉尖,看着跳动的烛火,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刚回来的周宁彧进门看到的便是此景此情,于是不客气地撩开衣袍,抱着阿楚坐在自己的怀里,低头温柔地说:“阿楚在想什么?也许你好奇的我知道呢?”
揉着太阳穴的尚楚之也知道他近来和贺兰雍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自己也不过闲来无事,猜上一猜,并没有想搅紧浑水中的意思。毕竟,她一向不是爱惹麻烦的人。而且,即便彼此信任,也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交代。
“我不过百无聊奈,猜测着楼兰这一场大戏里,每个人的角色是什么罢了。”她偎着他的肩膀,精神松懈,没有初来时的拘谨。
替她揉着太阳穴的周宁彧,修长的手指不由得顿了顿,“倘若阿楚,发现自己也是避无可避的剧中人呢?”阿楚牵扯不多,可到底她的母亲生前死后,都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他拿不准,她在意的有几分。
闻言,尚楚之睁开眼定定地瞧着周宁彧,削葱似的的十指松开了交握的状态,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角,“你知道了什么?同我有关系的?”
安置好阿楚,周宁彧抿着薄唇,起身从柜中取出了一幅画。
偏着头看得认真的姑娘,指尖抚过画上的美人,心如擂鼓,她仿佛可以晓得他要说些什么。那画上亭中回眸一笑的妙龄少女,同着阿月有七八分的相似,大约就是她的生母。
她的手抖了抖,难怪贺兰渠会说“太像了”。阿楚抚上自己的眼睛,她日日对着铜镜,时时能看得到自己的这一双眼睛,同画上的女子十分相似,即使她们的容貌只有那么一两分重叠,但这一双眼睛,是个例外。
“你从哪里得来的?”阿楚又一次摸到了画卷上的美人。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画像,穿着楼兰的服饰,在亭子里半蹲着采花,而这个人是她真正的母亲。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她想自己表现得足够平稳了。可是,寂寞了这么多年,让她有个念想的女人,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模样,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贺兰雍给的。”周宁彧说得云淡风轻,没有点明自己擅闯三王子府邸时,一场惊心动魄地打斗。也没有说,他踩准了时机,趁着子由和贺兰雍为贺兰月起冲突时,假意被打进书房,瞧见了这幅图。
然后,便是不要脸地要走了。
总之,无论过程如何,他终归拿到了。
“阿楚,你的母亲到底是楼兰的妍语郡主,你当真看着楼兰的风云变化,不会让自己搀和进去吗?”他还是担心,血缘这种东西,是天性。他唯有她不能赌而已。
愣了片刻的尚楚之轻轻地笑了,她于此看得格外通透:“虽然我与楼兰有些渊源,但是我既然已经晓得,南朝无心使楼兰覆灭,你选的合作盟友,至少不会暴君,那么剩下的都是我不能左右,也不想参与的,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风云的变数呢?”她从未想过要做一个伟大的政局者,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蚍蜉撼树。
静静地围观,是她能做的,也是无故卷入后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舒了一口气的周宁彧,这时才抽出一封信,让阿楚细细地看了。他握着她微抖的手,“裴苼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书信是他亲笔写的。至少,别让他更担心,他在信中特别注明,不教你晓得的。”
稍稍平复了心情,阿楚差点没把信笺掀到他的脸上去。
她和裴苼之间没有过多的相处时间,可他到底是她的兄长,明珏郡主唆使人在陛下赐婚当夜的游船上纵火,让裴苼落了水,险些没命。可是,没有痕迹的手段,便只能推做天灾。明珏郡主岂是好相与的,她必定是想要了兄长的命!
不在京中的她,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里的险象环生了。而他的安抚,不能算作无力吧?应该是正常女子都想骂一顿了。
“阿楚,不要激动。裴苼肯定没事的。”皱着眉头看美人在自己面前横眉怒目,周宁彧颇有些冤枉,他说得信誓旦旦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只不过这个理由不能暴露
于是,就演变成他得罪了自己的小娇妻?这笔买卖万分不值当,心中叹气的男子便毒骂了裴苼两句。不是大舅子的时候,他以为阿楚喜欢这样的男子,成了大舅子后的裴苼,依然没留给他一件好事。
聪明的彧郎,也不在此处多做纠缠,拿出了前几日贺兰渠给他的珠子,他捧着她的手心,将珠子扣在她的手中,“这是你的吗?”
诧异地看了周宁彧一眼,阿楚伸手去摸自己颈间挂的小锦囊。她舒了一口气,锦囊还在。慢慢地摸遍了锦囊,她又蹙着眉头了,她贴身带着的珠子居然不翼而飞了!若不是他给她,她竟然无知无觉。
“怎么会在你拿?”阿楚小心地将珠子重新搁回锦囊之中,抬头好奇地问道。
轻叹了一口气的周宁彧简明扼要地说了贺兰渠拿走的过程,却没有点破楼兰的这一段秘史,王室的卷宗里的肮脏,他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也不愿意亲手将危险交予她。这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她便越不容易和楼兰的王室分割。
心神不在周宁彧的纠结上,她发现了那幅画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第91章 画中物()
她坐在桌前细细翻看那幅画,举着对上灯火,却无发现。纤纤玉指抚遍每一寸卷面时,她意外地感受到丝毫的湿意,也正是这里有些不对劲。
“你快过来看,这儿是不是有问题?”阿楚半眯着眼认真地瞧着,颜色似乎不大对。
闻声跟来的周宁彧,从她的身后俯下,手撑在她的手侧,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身上,语调和软:“哪里?”
颇为不自在的尚楚之抬起眸子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想着调戏她。微热的脸上涌起潮红,她扶着额抽出被他压着的手指,指了指,“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同?”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他垂首看了片刻,痕迹将退未退的,变得越发隐约了。拧着眉的男人才开口:“确实是不一样的。”他定睛一看,那一块痕迹愈发淡了,“或许是水浸泡过才出现的?”
没有接触过这些的阿楚,自然地抬头侧身看向他:“画浸泡在水中是大忌吧?”而且她手中的这幅画,明显不是牛皮纸一类耐水性强的。
“你看,你找到的那一处是不是有些水渍,所以我才想到的。虽然普通的画确实遇水就毁了,不过特制的笔墨倒是正在此处用的。”他将画卷从阿楚手中接过,把桌面的东西清空后,细心地把画卷平铺好,继而道:“偶尔我同裴苼也会利用这样的方式传信。不过,特殊的传递方式也有不足之处,便是味道很是与众不同。这幅画倒没有这样的问题,我猜有人很小心地熏染过了。只是,我瞧着这纸禁不起折腾,我们还是柔和些。”
不明就里的尚楚之瞧了瞧周宁彧信心十足的模样,对于这样的说法算是接受了。可是,画卷到底是她生母的画像,她有些担心,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念想也没了。
他看见她的犹疑,顿时想到了什么,心中无限柔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将画卷卷起正欲收好。
他的姑娘,不轻不重地按住了卷轴,她稍微不自然地扭着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咬着唇:“试一试吧。”她只不过一时迟疑,他有必要这么聪明地反应过来吗?毕竟,在风云场上,任何的秘密都可能导致事情的走向不同。
她已经发现了苗头,又岂会逃避。
“阿楚若舍不得,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线索。其实,除却好奇心外,这幅画中无论多少的秘密,都不会影响结果的。”他绝不会让意外发生,所以看不看、找不找都无所谓。本来,他拿来这个,就只是为了哄阿楚开心的。
倔强的姑娘摇了摇头,“会把秘密放在画卷上,一定不是小事。这样被小心翼翼地供着却从未有人怀疑过的画肯定不同寻常。”
再一次展开画卷,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扫着曼妙的少女,而后让周宁彧动手了。
拿着盛满水的茶盅,周宁彧很快地洒了画卷的一角,静待了一会儿后,果然出现了一部分隐藏的画,他这时才用更多的水将画全部打湿。
打湿的画里露出的是另外一幅画——与其说是画,都不如说是机括设计图稿,稿上是关于五寸长左右的盒子,密密麻麻的机关相当复杂。
奈何无法拓下来,清俊的男子便只好拿了纸笔,临摹下来。为了仿的准确无误,他们几次弄湿画卷后,才终于复制了这幅机括图。
为了将画恢复,阿楚将它架在屏风之间,持着暖手炉,一寸一寸地烘干着。没想到,这幅画中,居然聚集了许多的特制,背面的裱纸上,因为挨着火,露出了一幅地图。
“彧郎快看,这里还有。”尚楚之指了指,被她烘烤出的部分路线,隐约瞧着有些眼熟。
堪堪将摹下来的图稿收好,周宁彧本还在研究,这是何处的机括,五寸长又极窄小的盒子里又能装得下什么呢?便听到了阿楚的叫唤,他过去看了看,接手了她的活儿,把裱纸上的整个地图全部浮了出来。
在看到这幅地图的入口处标志时,他怔了片刻。
“你不画下来吗?”她适时地提醒走神的男子,一面坐在凳子上半仰头去看地图,似乎开始的部分在哪里见过。
含着笑意的男子握着阿楚的柔荑,摇头道:“不用画,记路线是我的长项。”他带着她的细指指向了某一处,“你看,这里是雪阁,密事的入口在长公主的屋子里。”
“嗯,你怎么知道在长公主的屋子那?”她蹙着眉尖想了想,这样的话未免太好发现了。贺兰渠入住雪阁多年,邸懿将军似乎也找了公主多年麻烦,如果这么招摇地设在那里,为什么邸懿不知道呢?
他狭长的眼带着几分笑,流露的是同他二叔有些相似的魅力,手指动了动,又指了一处地,上面是一朵很常见的花耷拉着脑袋,“你看这花,种的地方可不就是长公主的屋子前么?而且房间的格局确实同长公主的屋子一致。”
“所以邸懿当时来找长公主想要的就是这间密事里的东西?”阿楚想到了当时隐在暗中看到邸懿用剑划伤了长公主的颈项。
不置可否的周宁彧直勾勾地盯着那朵花一直看,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边种了一片,却独独只画了一朵呢?莫非别有深意?
觉察到彧郎的异常,阿楚偏着头,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到了这朵花,“这朵花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是什么花?”她好奇道。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他笑了笑:“灵香草,楼兰随处可见的花。”这里的人以花为媒,常常有人采取鲜花,向心上人表白。
他再次抬起眼皮子看了看,终于发现了问题,这朵花似乎是在冬灌的时候才会呈现这幅模样。若是独有一朵,还在冬季之中还在盛放呢?他想起了小时候,住在孔雀城附近,从不曾听说楼兰有何等奇花。若真有冬季还能存活的灵香草,孔雀城中又怎么会没有传说呢?
毕竟不同凡世的异类,要么带着美丽的色彩,要么有着禁忌的枷锁。
无论这两者哪一个,都会成为谈资。
两人一直看到地图因温度失去而消失也没有答案,便一起歇下了,只待明日寻个好借口去瞅瞅那片花。
起得不早不晚的两人,打着探望贺兰渠的借口,来到了她的屋子。
露出还在开花的灵香草时,阿楚多看了两眼,领路的婢子喜笑颜开地介绍道:“姑娘大约没见过我们楼兰的灵香草吧?家家户户都种呢!不过雪阁这里是最好的,没人像圣女一样能种出四季皆开的花。”
“这些花,四季皆开?”她不由得紧张地问了问,随着身后的周宁彧则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那些花,并无异样。
“是呀。”婢女介绍到圣女的手艺时,卯足了劲夸:“别人比不上我们圣女的,唯独雪阁这里四季常开,而且特别香。”
点头称奇的姑娘倒也没多纠缠,进了屋子略微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皱着眉又瞧了瞧这些灵香草,阿楚就回了屋子。
“还是想不出来。”她支着下巴想得煞是苦恼,不明白整片花都挺不凡的,怎么独独花了一朵呢?
“阿楚不用愁了,今晚我们直接去看看,兴许有人给我们解惑呢?”周宁彧给她倒了杯茶水,摇头叹笑,他倒不晓得阿楚原来有如此的好奇心。
哪里能有人告诉他们,除非贺兰渠说出这些花的问题所在。她眼睛一亮,莫非彧郎打得便是这样的算盘?
强硬地抱着姑娘上床午睡的某人,凉凉地开口道:“长公主现在的屋子跟密事也没差别了,太多人看守着了。”他摩挲着阿楚的虎口,心情格外地畅快。
食指戳了戳他的心口,原来是在逗她,她不满地哼了一口:“那你还能找谁帮你?总不会拿着画问贺兰雍吧?他要是晓得,又怎么会把画给你?”
“是阿碧,贺兰渠的婢女。今天去长公主屋子的时候,我看见她在你的腰间塞了一张小纸条。”周宁彧从他自己的袖口中抽出了字条,上面只写着今夜子时,并没有任何的地点落款。
无知无觉的阿楚表示既不知道长公主的婢女叫阿碧,也不知道她居然在自己身上塞了纸条她枕在他的怀中有些无力。
“所以我们今晚守株待兔就可以了。”他玩弄着她的发梢,像一个浪荡公子一样,眉心之中全是无限遐想的绮丽念头。
“你不是说去瞧瞧?”阿楚睁开有些迷糊的眼,依稀看得见他的下巴挨得她很近。
“你听错了。”毫无压力地耍赖之后,他又笑了:“以后反正还要看的。